鱼类死亡图鉴

* 有一次，迪克让他们讨论彼此在心中的印象。

“我先来。”提姆抢先说，“达米安：动物真挚的朋友，人类坚决的敌人。”

“那我也有。”达米安反唇相讥，“提姆·德雷克：教科书般精准地演绎了何为废物。”

“我记得我是让你们互相了解，不是让你们兄弟阋墙。”迪克呻吟。

“难以置信的天真。”杰森摇头，伸手撸开两个小孩，“行了，一个人只能被评价一次。就像一颗子弹不能同时射穿两个人的屁股。”

“可以。”达米安磨牙，踹了脚强制性搂着自己的迪克，“艺术灾难格雷森！”

“对不起？”迪克顿住，“你说什么？”

“谁不会啊。”提姆不甘示弱，“贤良居家红头罩！”

“嘿！”杰森饱受冒犯地喊。

“我确定我是想用‘彼此在心中的印象’为开头，最后顺理成章地引出我，迪克·格雷森，在这个家族中是一个多么受人欢迎，富有人格魅力，乐观开朗的正面形象。以此作为一个正面榜样。”迪克沉痛地说，“我错了。”

“你难道还等我反驳你吗？想都别想。”杰森回敬，“这是场灾难！”

“嗷，小翅膀。”迪克说，“我觉得受人欢迎和保持微笑是分不开的。”达米安响亮地呕了声。

“怎么，你嫌这个配不上罗宾的格调吗？”提姆慷慨地说，“没关系，我还有一个方案确保你能被所有人欢迎。”

“我们可以去最近的一个便利店，然后把门口的感应器拆了按你身上。只要你一出场，说那时迟说那时快，你的身上就会立体环绕着‘欢迎光临’的音效，你简直是被这个世界欢迎！威慑四方！极度酷炫！罪犯看到你立刻下跪——唔唔唔！”

迪克扑上去用生命与身高筑起拦住达米安谋杀兄长的防线，杰森把提姆拖走顺便堵住他的嘴。“小红，就只是闭嘴，好吗？”

“为什么？”提姆努力扒开捂住大半张脸的手掌，“不是要受人欢迎吗？够酷炫了吧？！”

“思考下，你的目标是折磨达米安，但现在迪克快被谋杀了。”

“看起来你度过了一个坎坷的周末。”克拉克委婉地评价道。

布鲁斯沉重地看了他一眼，只吐出一个词：“罗宾，们。”他在词尾的复数上加了重音。

“哦。”克拉克心领神会，这个词通常能合理解释大部分的事。毕竟蝙蝠家的男孩们在危难关头互相帮助，在日常中互插双肋；灾难面前他们异常可靠，生活面前他们就是灾难。克拉克盯着布鲁斯脸上身为人父的沧桑抑郁，感到好笑。

“他们最近喜欢互相概括对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五分钟不到就会打起来，顺便毁坏身边半径三米之内的任何东西。”

这可能也是周末韦恩总裁被逼的在家里待不下去，大老远来找自己老朋友喝下午茶的原因。

“我听说过这件事。”戴安娜说，敲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腕旁是一小杯摩卡咖啡，加炼乳，黑巧克力浆与榛子碎，袅袅地飘着热气。“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布鲁斯，你知道我和你家那几个男孩关系都不错。”

“比起我，当然。”克拉克调侃，“顺便一提我觉得这种游戏还挺有意思的。”

布鲁斯盯着这位完全不知道蝙蝠家内部的水深火热的天真的氪星人，嗤笑一声。

“比方说，我认为那句‘温柔友善蝙蝠侠’很有创意。”克拉克说。

“或者柔弱无助氪星人？”布鲁斯嘲笑地反问。

“你们俩是想打架吗？”戴安娜头也不抬，“能不能出去打？我的稿子还没写完。”

“我还以为只有克拉克才有截稿期的体验？”布鲁斯问。

“不，这是份演讲稿。神奇女侠要去一座大学里谈论女性游行自由这件事，我得在这个周末写完这份东西。”戴安娜叹口气。

他们坐在咖啡馆里临窗的位置。这座僻静的咖啡馆是戴安娜发现的，有着整整一墙的落地玻璃，天气好时，软灿阳光会点亮一切灰暗。木门框上挂着一个哑黑色的风铃，铃舌已经被铁锈锁住，有客人进来，只是在木门上沉默地敲击一声，咕咚。这里有戴安娜最喜欢的咖啡，店主和她很熟，喜欢很小声地放九十年代的老歌。克拉克和布鲁斯有空就来这逛逛，在这里，任何人都奇迹般泯然众人，没人会关心靠墙角落里那三位是超级英雄。他们也需要不被打扰的除了英雄以外的时刻。

布鲁斯感到自己的家族内部联络器开始疯狂振动，他拿出来看了眼，发现是迪克打来的，顿时瞬间产生了把它塞回去假装没看见的自欺欺人想法。联络器好像察觉出他的想法，振动的频率更加癫狂了。

“建议你最好还是接一下。”戴安娜说。

“喂布鲁斯——怎么这么久才接。没事，就说一句你现在可以回来了，你真的觉得大家不知道你为什么逃跑吗？不，你就是逃跑……呃，真的没事，只是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我们打架时不小心把阿福最喜欢的那个腓力二世期间的蛋型石英花瓶弄碎了……是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但救命啊啊啊啊布鲁斯！！！”

布鲁斯镇静地按掉通讯器，连同里面迪克的惨叫，打算再在外面多待一会，以免殃及池鱼。

“超级英雄阿尔弗雷德。”克拉克沉默了一会，说。

“超级英雄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点头。